雷欧决定让六道骸去死(690270)
·sum:六道骸决定去死。他最后同沢田纲吉告别,却发现这“死人”的梦境像个黑黢黢的风洞,冷冷地吹风,他站在梦境的入口,探头看了眼里面,黑暗中明灭一点光辉,凑近方知一簇火苗。他伸出手去烤火,直到指尖被烫得缩回来——雷欧决定让“六道骸”去死。
·cp:六道骸/沢田纲吉
·警告:日常篇/未来篇海量私设;1w+;延绵十年的异地网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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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相
黑曜乐园的经济忽然间宽裕许多。
六道骸对三餐伙食不甚上心,通常交由库洛姆和千种决定食材菜色,但即使是不沉迷于口腹之欲的他也看得出,新鲜的海鱼绝非区区几个学生依靠打工买得起的佳品。
他思量片刻:“库洛姆,这是山本武送来的么?”
女孩正聚精会神按照营养师菜谱——据说是Reborn给她请的专业营养师——调制蘸料,闻声回复:“不,骸大人,彭格列的薪资以工龄为主要依据,我们涨工资了。”
她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头戴式耳机:“还配备了新的电子设备,您的那份设备在沙发上。”
千种也想起来了:“趁您外出,犬把游戏机拿走了。您还需要么?我充完电后还给您?”
六道骸摇头。
他查看彭格列配备的所谓办公设备,都是市面上最俏的新品,其中最有用的莫过于PDA,最无用的莫过于……倒不是手机。六道骸捞出一个设备,他还以为会是微型针孔摄像机之类的高端东西,数码相机?认真的吗,太日常了吧。
他找出沙发缝里的清单纸,果然发现设备单上没有这格格不入的相机。
千种在忙着切肉,库洛姆忙着给米饭保温,唯独他无所事事,六道骸捏着相机,踌躇不定,忽而神经刺痛。黑曜的阶梯间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谁在上楼,像有人砸场子搞破坏。两个孩子从另一端的厨房里探头探脑,只望见六道骸起身的背影。
黑曜之主居高临下俯瞰跌进旧家具堆里的来客:“沢田纲吉。”
他的直属上司咳出肺腑的烟尘:“嗨,骸——东西都收到了么!你们这里的环境需要好好打扫,这可不适合库洛姆修养身心,我周末来打扫下怎么样?”
六道骸把相机丢了过去:“抓好,我不需要。是你放的吧?彩虹之子干不出这么无聊的事。”
“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周末可以过来吧?”
“随便你,把相机拿走。”
六道骸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沢田纲吉小心上楼来,他选取了沙发的左端,与六道骸隔了一条沙发凳的距离。
六道骸等待库洛姆第一次下厨的成果,他在心里打腹稿盘算怎样给他的女孩不着痕迹的鼓励点评,沢田纲吉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他只是坐在他身边。
千种出来端了盘手握,他看了看端坐两边的两人,谨慎地把托盘放到了沙发正前方。六道骸手长脚长,一拿就能拿到,若沢田纲吉不畏惧他们,只消坐到沙发正中就可以大快朵颐。这是很周全的处置方式,他转回厨房,提醒库洛姆准备一点拉面汤头。
“我吃过饭了,”沢田纲吉高声提醒库洛姆,他只是顺道来看看是否每个人都收到了应得的报酬,其中给黑曜这份他私心多加了配额之外的物件。
六道骸瞥了眼正襟危坐的沢田纲吉,他一个跨步坐到中间来,占了大半位置,摆明了我主你客。沢田纲吉摆弄相机,不吭声,六道骸慢慢吃饭,吃完这些他又要出门了,他总是很忙。
沢田纲吉把相机显示屏摆到六道骸眼皮底下,冲他展示照片。山本武与狱寺隼人一闪而过,他重点展示库洛姆、犬、千种的合影,六道骸的视线逡巡片刻,随即偏离:“所以?你不会以为雾属性术士乐意留下自己的真实影像吧,何况我只是个假释犯,以暴制暴抓捕滥用地狱指环的罪犯罢了,马上就要回到监狱。留下影像对我有什么好处?对彭格列有什么好处?”
沢田纲吉实话实说:“没有,但库洛姆快毕业了,你应该留不到毕业典礼那天吧?我私心希望你和他们有共同的合照,在未来几年内可没有这个机会了,大家都要去不同地方上学。”
“你在替库洛姆请愿,这个愿望的实现必然给她带来隐患,你能保护好他们么?”
“我尽全力。”
六道骸默默吃下最后一个手握,沢田纲吉没有得到回复,应当明白他的意愿。
他多此一举的首领拿起相机,抽出相机记忆卡:“那这样呢?我退两步,不合照,不用记忆卡。”
抽到记忆卡的旧相机内存很小,约莫只能存10张相片,随时可以删除,比记忆卡风险小得多。
六道骸把盘子推远了一些,原地摆了个Pose。
黑曜乐园残破不堪,沢田纲吉四处找角度调光影,他拍了几张废片,吸了口气:“你能别转头么?”
“不能,”六道骸说,“我做不到配合你愚蠢的行为,这简直是任你摆布。”
“我甚至没有要求你说cheese,咧嘴笑……你坐好,别动,我不拍你正脸,对,保持这个坐姿。”
六道骸的腿晃了晃,沢田纲吉刚对好的焦又歪了。
沢田纲吉本应该生个小气,或者忍气吞声将就一下,虽然但是。他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没拍过照?复仇者监狱只拍过兰奇亚先生的照片,放心,这张不可能流传到里世界,我会保管好这个相机的,它很珍贵,以后没准我们要靠这张相片去辨认你呢。”
“你根本记不住人脸,”六道骸质疑,“你只是靠直觉记住我而已。”
“我是记不住,”沢田纲吉说,“但我可以多看看,没准就记住了。唉,你这个姿势,我怎么会记得住你的脸,只能记住发型吧,头发真短。”
六道骸依言抬头觑他一眼,他视线的焦点透过镜头直视沢田纲吉的双眼,仿佛能洞见人心。照相的人一怔,手却下意识按下快门。
闪光灯将少年犯额前的一缕碎发照得明明白白,红色的右眼匿在阴影下。
沢田纲吉视线下移,窥探取景框中定格的画面,那个眼神相当专注。
“你长得很受欢迎……但你的刘海是不是太长了,说真的。”
六道骸把碎发捋到脑后,用与方才相似的眼神看了眼沢田纲吉支棱叉开的头发:“在指指点点之前,不妨和彩虹之子讨论下你们师徒二人的发型是多么坚不可摧。”
沢田纲吉摸了把自己蓬松的头发。
六道骸想起什么:“库洛姆想考学到意大利去,犬和千种没有再教育的意愿。彭格列最好不要试图干涉他们的意愿,不然,我就会干涉你的意愿。”
“我不去意大利念书,”沢田纲吉断然,“要去也是去英语国家,你想去哪里读书?”
“我不想念书。”
“少来,是谁根本没考过试却嘲讽我的分数啊!”
“我不能念书。”
“你能。”
“我说了,”六道骸烦躁地重复,“我没有时间精力操纵一具新的躯体进入校园,我拒绝干涉库洛姆的求学意愿,你在做无用功。”
“我能,”沢田纲吉毫不犹豫,“我能让库洛姆拥有两个真实的身份,你可以作为她的兄长利用其中一个身份入学,这不会妨害库洛姆的学业。”
“你不能,”六道骸的眼睛微微睁大,“沢田纲吉不能,彭格列的继承人可以。
他得出结论:“你改变决定了。”
沢田纲吉别过头去:“你太敏锐了。”
“你没有试图隐瞒。”
“你是第一个知道且戳破的,我没告诉Reborn,但他看出来了,且他不会戳破我的虚张声势。你太敏锐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六道骸毫不客气:“是你主动告诉我的。”
沢田纲吉抱着相机坐下:“我一直想有个什么人戳破我,说,得了吧,你就是为了权力……毕竟我正在提前启用不属于我的权力,既然已经深陷其中,那我还有什么立场去拒绝它?”
六道骸提供老思路:“成为彭格列继承人会被我伺机夺取身体,你会有生命危险,你贪生怕死。”
沢田纲吉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的身体属于你。来啊,你替我继承。这也不错,只要瞒过Reborn。”
六道骸翻了个白眼:“那还是看你在这个位置上苟延残喘更有趣……你帮了库洛姆,你想要交换什么?别说忠诚。”
“我不会要已有的东西,”沢田纲吉看着忙碌的女孩,“我想让你们自由,但我搞不定复仇者。”
“你想要我给你什么?”
“什么都不要,”沢田纲吉说,“如果一定说要什么,我希望你能依赖我,或者相信我,比如这张相片吧,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删掉。”
“留着吧,就当履约凭证。”
2 人间道
“你和骸想要什么样的匣子?”
沢田纲吉将初始匣子设计图摆在库洛姆面前,女孩草草翻阅了几下,她的鞋尖在地毯上摩擦数下。
地中海的夏季闷热干燥,两人的背脊上都洇湿一层汗。
库洛姆没有说话,她怀着希冀看向沢田纲吉,她的眼睛就会说话:“真的要销毁戒指么?”
沢田纲吉望向女孩那双眼。
“你想要什么样的匣子?”
“我想要……能够匹配彭格列戒指爆发炎压的,可是……”
这女孩子十八岁后很少如此支吾,没有六道骸的黑曜,她就是当家人。而黑曜往上的当家人正是沢田纲吉,她的当家人一翻手掌,六枚守护者戒指卧在掌心,大空戒在他的手指上稳稳待着。
沢田纲吉再一翻手掌,掌心便只剩下一枚雾之指环与三枚匣子。
“很拙劣的魔术把戏,”沢田纲吉开玩笑,他极慢掰开女孩子紧张到掐出指甲印的拳头,归还了那枚原就属于她与他的戒指:“用完之后记得销毁。”
库洛姆掩住唇,她的惊诧不单单透过了眼眸传递,更是透过骤然紧绷的上半身。那枚戒指被沢田纲吉捂得温热,而在递交戒指的那场内部会议上,库洛姆投下了反对票,他仍回给她——他们,这样的温度。
“你们各有一个匣子,”沢田纲吉说,“但唯独你的那份为彭格列戒指量身打造,用完一定要藏好——无论成与不成,保管好匣子,暗地销毁戒指。”
“我想要,不,我们想要劫狱,您早知道这件事么?Boss?”
“我猜到了,”沢田纲吉承认,“但你不在乎这枚戒指,对么?云雀学长对此有异很好理解,狱寺君的支持意料之中。山本弃权,这也很好懂,大哥和我向来一派,蓝波不在乎这个。或者说,你们有谁在乎这个戒指呢?戒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利用它做成什么。”
“譬如,救出骸。”
“这相当于和复仇者宣战,”库洛姆轻声剖析,“我们筹备五年,匣子却蛰伏四个世纪,这场迟来的战争等了四个世纪。我不想牵扯到您,我们做好了叛逃后被家族除名的准备。”
“众所周知,彭格列十世不日销毁彭格列戒指。如果您将戒指借予我们,您要如何向问罪的复仇者,向整个世界解释呢?”
她几乎落泪。
“这是骸不会教给你的,他不信这个,但我相信,”沢田纲吉拭去库洛姆脸上的泪痕,“做一件好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让世界滚蛋吧,去做你们想做的,去做我不能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否定你们,你们永远是我的家人。”
“带走它,我需要你们这样做,我需要你做你自己,往前走。”
库洛姆的长发垂在胸前,她流泪时伏将下去,埋首胸前仿若忏悔祈祷。沢田纲吉把女孩子的头发挽到耳后,一绺一绺,扎成一束。
他发愁得很:“我把你惹哭了,骸必定要找我麻烦,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Boss,”泪水洗练库洛姆的双眼,她将那枚戒指珍而重之戴好,“我会好好使用它们。”
“我更希望你说,”沢田纲吉更发愁,“你会保护好自己。”
“同样的话回敬给你。”
六道骸的面容缓缓浮现,他仍然用那张相片的样貌,年轻而不可一世的倨傲面孔,眼神专注,神情傲慢:“库洛姆的反对票是我投的。”
“啊,”沢田纲吉的态度不免转弯,“我就知道——库洛姆至多投个弃权,然后一声不吭修订计划,她想救你,但她更有自己的斟酌考量。你真的不想销毁戒指,对吧?威尔帝对你说什么了。”
“他怂恿我篡权夺位,”六道骸陈词,“如你所见,我没反水,只因他打不过我,反被我屈打成招。”
沢田纲吉想笑,他一边忍耐一边追问:“他招了什么?”
“地狱指环,”六道骸说,“地狱指环是雾戒的最佳替代品,不然我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集齐六枚地狱指环,我能主宰世界。”
“你能打败我么?”
六道骸像看一个逞凶放狠话的孩子似的看着沢田纲吉:“若你替我找齐地狱指环,我倒是能给你证据佐证一二。”
沢田纲吉举手投降:“这话你对库洛姆说去吧,她把目标定得那么高,愧疚感几乎压垮了她,你要对她说实话——你只是要借着逃狱机会再去捕捉几个替身寻找地狱指环,她需要知道这些,你不说就由我说。还有,地狱指环毁坏契约者的心智,你有把握么?”
“不敢劳动尊驾,我当然会告诉她。地狱指环足够危险,无论收集到何种地步,她都不能接触,我会解决它。”
“我相信你。”
六道骸把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这发型就这点不好,碎发易落,尤其短发更易落。沢田纲吉打量他:“虽然我得承认我还没记住你的脸,但骸,你的头发到底多长了?以至于你抓错了位置。”
“秘密,”六道骸说,他沉吟片刻,“我的秘密可多着呢,你要把说真话份额用在此处?你要先拿一个秘密来同我交换。”
沢田纲吉指指胸前的口袋:“我把那张相片洗出来了,原片删了,这算不算个秘密?”
与相片一模一样穿着打扮的十九岁的六道骸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现在该我问了,你瞒着我在日本开展清缴行动,抓了多少个卧底?”
那张年轻的脸当即露出一个危险的表情,这个满是杀气的表情不属于十四岁的青少年,也不属于十九岁的休学生,它属于尸山血海六道轮回里走出来的生还者:“你窥探我的梦境。”
“是你主动给我看的。”
“这就是人间,”六道骸的右眼变到人间道,“无间地狱自在卧底心中,我分得出有多少同类。你看到多少场景?是刑讯逼迫还是虐杀?”
“眼睛不痛么,”沢田纲吉叹了口气,“关上,我替你疼,这只眼睛可是被特殊弹改造而成的。我在你梦境里看得够多了。你从不在我面前复用人间道,却在背后用了这么多次。这就是你想转述给我的人间本相,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怕它。”
“你要烧掉这一切么?”
“那我不如先烧掉你我。”
“你的野望太过庞大,人不可能与假恶丑永生为敌,”六道骸举起戒指,“改易人间失败,你必将落个凄惨下场,我只需要等待便可坐收渔利。”
沢田纲吉等待了一会儿。
他极深看向那只眼:“那么,为什么还要等呢?”
六道骸不知如何回复。
“我在你的梦境里看到同样可怖的、欲盖弥彰的真实,”六道骸蒙住右眼。
他试图握住沙发座把,握了个空,沢田纲吉一把抓住他的手。
沢田纲吉如释重负:“……你看到了我们!”
“隐瞒让你辗转难安,”六道骸垂眼看着沢田纲吉与他十指相扣。
“素不相识的三个人,隐瞒已久的同谋。我不在乎你们的目的,但你最好别夜夜噩梦。即使质问你也不会得到结果吧?罢了,你保留你的秘密,我隐瞒我的秘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妙,我忍不住怀疑一切。”
“不,你相信我。”
沢田纲吉斩钉截铁:“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
六道骸不置可否:“你想知道我头发的长度么?一旦劫狱,我们短期内没有机会见面,即使是在梦中我也没有机会兼顾意大利与日本。你真的想知道么?”
“变长了很多吧,”沢田纲吉极认真说,“没关系,我有那张照片,我记住了。等到真正见面时,再给我看你真实的模样吧。”
3 一个叫六道骸的男人准备去死
对幻术师来说,最真实的是自己构建的梦境,最虚假的是敌人构建的现实。
若不守住这一线准则,再厉害的幻术师也熬不过心理关卡,未死在敌人手中便死于自己梦中。六道骸历来不以梦境为唯一依仗,他总是有许多可控制的身体供他差遣的。
对非幻术师的群体来说,梦境是虚无缥缈之境,逃避现实的空中楼阁。
六道骸只与两个人的梦境息息相关,一则是他一手带大的幻术师库洛姆,而则是与他契合度高得颇为微妙的沢田纲吉。
库洛姆劫狱不成却打开了开口,六道骸的精神时常留在沢田纲吉梦中递送情报,这是他们三人敲定的唯一可靠隐秘的传讯手段。
六道骸的肉体被他的首领不甘不愿又悉心寄托在复仇者监狱这个大型水箱寄存柜,而他六道骸本人的精神则不可悖逆本心,宿居在沢田纲吉的梦境中。
沢田纲吉的梦境多情又难缠,他总是多嘴多话多疑问,万事都问,六道骸在水牢身体感受如何,在附身犯人时会否被其影响,下回要不要让库洛姆也来这个梦境休息一下同我开个会,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你看起来很憔悴……
六道骸匪夷所思:“你问东问西,为什么就不能问问彭格列指环?”
他举起手指威胁:“看到么,我手上还戴着呢,你不怕我没销毁,占为己有?”
沢田纲吉看着他直乐:“那么,你另外一只手的两枚地狱指环是拿来作饰品的么?千万不要用地狱指环求婚,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都会被你吓死。彭格列指环早就销毁了吧?”
“好吧,”六道骸妥协,“你的推测不假,但你太多话了,我得找回以前的节奏。”
“我无法不焦虑偏执,不可能真与我的雾守断了联系吧,”沢田纲吉抱着胳膊,“我要去哪里找你们,掘地三尺?六尺之下?”
六道骸没好气:“我们还活着。”
“是啊,”沢田纲吉瞪眼,“可别像玛蒙和Reborn一样闹失踪。另外,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照看吉留涅罗的新首领。”
“这正是我要你承诺的,”六道骸突然逼到沢田纲吉眼前,他终于显示出长期奔波逃亡的疲惫,双手箍住沢田纲吉的臂膀。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的情报源源不断回传给你,你的梦境对我关闭入口,却又露出一线缝隙,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不想打开那扇门——我不能。”
“你能,”沢田纲吉说,“你有这个能力,我可没学习什么传说中的大脑封闭术。你可以看,但我不能告诉你。”
他声音滞涩:“是的,我绝不能告诉你…即使我还没下定决心。”
“很好,”六道骸说,“你说不出口,这就是你的虚假。我看低了你。
“你远比我会隐藏,你不守信啊,沢田纲吉。”
“我相信你,”沢田纲吉退后几步。
“但我不相信我自己。听着,今次你可以打开那扇门,你可以去探究那份真实,骸,但下一次就再也不能了,再不能了。”
六道骸听见心脏在尖叫询问,为什么再不能了。
可沢田纲吉注定不会回答这个为什么,而他也注定不会问出口。正如没人能回答沢田纲吉的诸多为什么:为什么彩虹之子接连失踪?为什么密鲁菲奥雷瞄准了彭格列背后的所有人?为什么匣兵器在五年之内成为致命的弱势?为什么…
“我不是你,”六道骸说。
“我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二选一,再见。”
“再见,再见。”
沢田纲吉说。
六道骸再未能进入这个梦境。
他不知如何判断这一行径,那个时刻敞开大门、主人在侧的梦境决然关上,如一个狰狞的空洞,梦境主人离去得如此匆忙,如此抗拒坦诚内心一角地域。
他站在空洞面前,沢田纲吉多年前种下的真实赫然冰消雪融。六道骸寄放在彭格列这个大型冰柜的、世上最普通不过的牛奶巧克力,一并顺着这空洞,在酷烈的阳光下不可挽回地融化消失,流走甜蜜的一切,失去憎恨的全部。
彭格列与密鲁菲奥雷闹得不可开交,沢田纲吉要与白兰谈判。库洛姆几乎按捺不住奔赴前线战斗的想法,她遵循自己定下的布局,与六道骸控制的逃犯替身一同张开情报网,以全球为范围搜索地狱指环,迄今也不过搞到三枚。
她在彭格列消失太久,骤然得知节节败退消息时几乎莽撞。
六道骸制止她:“还轮不到你破釜沉舟,我亲爱的库洛姆。”
女孩望向他,眼中满是探究:“您有更好的计划?”
“称不上更好,”六道骸展开手上的PDA,屏幕上的古洛基西尼亚面目可憎,肩头那只匣动物却格格不入,“让这家伙成为我们消失前的烟雾弹。”
六道骸决定去死。
这并不是个困难的决定,倒不如说在时局步步紧逼之下,没法儿和彭格列接上线的他们唯有此招可拿回主动权。主动弃置身份是妙手一着,他更愿意把这场欲盖弥彰的失败称之为死亡,六道骸的社会身份早就死得一塌糊涂,只需盛大的收尾。
论出身,艾斯托拉涅欧遗址的坟头草都长到三米高了。论家族,彭格列五年不见雾守,指环迭代崩毁,哪里有人舍得抛下匣兵器战争去关注一个不见天日的囚徒。
论声名,早年横行意大利杀尽黑手党的孽债在时间中风干殆尽,只差这最后败笔一书,尘埃落定。
他只愧疚带着库洛姆打了一场必输之战,害他的姑娘手臂打上累赘的石膏,折损了几乎所有罪大恶极的替身,只留下一个身世清白的雷欧。
真实的雷欧与机场的库洛姆擦身耳语,梦境的六道骸与数年不现的凪促膝长谈,他同凪告别,凪欲留他,长发却被梦中长风拟作的短刀削成短发。
他走过无数个相熟与相识的梦境,却无法与其中任何一个人构建长久而无害的联系,留下任何情报。
六道骸最后同沢田纲吉告别,却发现这“死人”的梦境像个黑黢黢的风洞,冷冷地吹风。
他站在梦境的入口,终于不再止步等待,忍不住探头看了眼里面。
黑暗中明灭一点光辉,凑近方知一簇火苗。
啊,六道骸暗下的决定裂了缝。
他伸出手去烤火,直到指尖被烫得缩回来。
雷欧决定让六道骸去死。
4 目击证人
六道骸的右眼常年泛痛,这痛楚甚至会移植到雷欧的健全双眼上。
艾斯托拉涅欧原是贩卖特殊弹起家,二道贩子的买卖做不长久。彭格列封锁特殊弹源头后,艾斯托拉涅欧猝不及防断了货,只剩最后一批劣质的仿造子弹,而这隐蔽的地下研究使特殊弹这个恶果一路走到人体改造。
轮回眼的前身不过是施加在人眼之上的特殊弹,在六道骸右眼成功植入轮回眼之前,他目睹无数人被特殊弹打入眼眶平白受死。
眼下他的轮回眼发作得格外厉害。他的眼睛很少在尚未动用六道轮回时自行惹事,唯独两次无端发生的隐隐作痛也只是小打小闹。一次在年少时沢田纲吉那不长眼睛的闪光灯,闪到了他的右眼,另一次则在沢田纲吉那归于空洞的梦境中瞥见的一眼火苗。
雷欧才被调配到中心地带,他没机会领到与会旁听随侍从的美差,多是在军火库登记武器出入,或在机房看守主机电源——力保不失核心即可。
但今日多特殊,雷欧揉捏右眼,他目光发狠,透过指缝窥见监控里扇扇打开的白门,沢田纲吉小小的影像从第一扇门走入,渐渐鲜明。
彭格列首领慢条斯理走进电梯,白兰正在楼上会议室恭候。眼下是他逃离众人簇拥,唯一孤身一人的时刻。尽管为表诚意,沢田纲吉本就是孤身前来,未带一兵一卒,但此刻电梯里只有这位尊贵的敌对家族首领——密鲁菲奥雷的扈从不会如此轻狂,监控这漏网之鱼。
雷欧盯着电梯监控,他今日看守电梯间,只要他想——他可以在电梯里杀死沢田纲吉,他也可以让他葬身电梯井,他也可以让沢田纲吉被困在电梯里……他什么都能做,红血丝布满双眼,他的右眼泛起血海生波的红,随便做点什么,他就能阻止沢田纲吉赴一场必败的谈判。
他甚至——只要沢田纲吉为电梯故障按下警铃,他还可以和他说话。
雷欧紧盯着电梯数字频闪,沢田纲吉带着春风似的笑意走出电梯,很显然,这趟平稳的科技之旅教他满意舒适。很少有人晓得沢田纲吉恐高,一坐电梯便眩晕,大起大落的东西总叫彭格列首领一筹莫展,他不擅长处理这个,他更擅长打碎重塑的创造过程,而不适合毁灭与反抗。
毕竟,他正是如此处理自己,也正是如此处理六道骸的。
雷欧走出电梯间,他在心中默念秒数。待他从楼梯间走到会议室时,会议室门口已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有携带摄像机录像的好事分子,也有正在转播的机灵鬼。他透过密密麻麻的人墙往里看去,会议室的大门竟堂皇打开,昭然若揭,这是场全公开的谈判,没有秘密与隐瞒。
这词说来刺痛。
白兰正手舞足蹈说着彩虹之子濒死的惨状,他尤其重点描述射线对晴之火焰的影响,反复加速的早衰与再生,简直在一秒内重复无数遍六道轮回,亿万斯年淌过方能迎来死亡。沢田纲吉眼下的笑意极是刺眼,他的嘴角是弯的,眼睛却肃穆。
雷欧的右眼痛得越发厉害,他怀疑与沢田纲吉残留的那份联络在此刻勃然大怒,疼得他五脏六腑扭作一团,疼得几乎要顾不上沢田纲吉的反击,所幸还是听到了。
沢田纲吉脱掉一枚指环,这枚指环并不能点燃火焰,也没有镂刻彭格列的家徽或首领的名姓,只是沢田纲吉早晨随手捞来的一个环扣。
他或许早就构想好这一幕,他将这小小的银环掷到谈判桌上,他说——
雷欧五内俱焚,疼得听不清,他捂着右眼,拼命睁着左眼,去看沢田纲吉的口型,他知道他在说“谈判破裂”,他正是如此。
白兰摊开手以示无奈,他手掌上忽然闪现出一把银色的枪,他要亲自杀掉沢田纲吉。
雷欧扎根在会议室门口,他要瞄准哪里,眉心?胸腔?太阳穴?白兰难道会暂停时间么,这一秒为何如此快如此短——短得只够雷欧放下那只死死按压右眼的手,快得只能听到砰然一声——
那颗子弹自沢田纲吉的右眼射入,洞穿他的头颅,却并未酿成一地脑浆的惨剧。
这颗刺杀彭格列十世的子弹注定名载青史,它不是一颗庸常可怖、唯有物理伤害的血腥子弹,它是一颗始发于彭格列,却由密鲁菲奥雷研发部改造研究的特殊弹。它如同利箭,一箭将沢田纲吉钉死在败者的笼龛,宣告白兰的大获全胜。
雷欧以为他的右眼在流血,他一抹双眼,才发现滚热的眼泪潸然而下。
而他戴着面具。
沢田纲吉是个举世无双的混蛋,雷欧冷眼旁观人群蜂拥,白兰喝止一切试图上前收敛尸骸的手下。他哼着歌给彭格列总部拨打电话,隔着百米远,雷欧能想象狱寺隼人在话筒里是如何失控地骂出不带重复的脏字,那种一模一样的痛苦哭嚎,他在无数个轮回场景里听到无数人重复,痛苦重复一万次仍是泼天痛苦。
彭格列的响应速度快得惊人,他们几乎是在三小时内找出配得上沢田纲吉的棺椁,由不得他不怀疑沢田纲吉老早就准备好迎接死亡。雷欧持枪镇在正门口,他看见狱寺隼人。彭格列的左右手唯有一双眼眶红得失格,眼里仇恨烧得不休,却无处可挑剔,他要体面地带走沢田纲吉,恨意仍不打折扣。
沢田纲吉的尸首躺在花朵上,此刻遗容收拾停当,他几乎像个肃穆的蜡像。雷欧望着棺盖合上,狱寺隼人几乎想自己冲上来抬棺,彭格列的车队按压喇叭,如此隆重的黑色幽默。
雷欧背过身,密鲁菲奥雷的大门在身后关闭。
他往前走,回忆起沢田纲吉曾与六道骸开过的一个玩笑。
“我宁可选择土葬,”沢田纲吉说。
“火葬未尝不可。”
“不好吧,”沢田纲吉说,“我把完好无损的土葬躯体送给你狐假虎威,不好么。”
六道骸作出嫌恶的表情:“这算什么,年终奖?”
“或许,最佳好员工奖?我死后你就可以肆意操纵彭格列。”
六道骸掉头就走。
这具身体果真无损。
5 夺取了,似乎又没有
“看起来,你好像比较担忧我毁容这件事。”
沢田纲吉翻开六道骸以雷欧口吻写下的谈判现场报告,他在报告前几页磨磨蹭蹭。六道骸坐在他边头用冰袋冷敷轮回眼。自这场蓄谋已久的耳闻目睹后,他的轮回眼就有点不济事,尤其在见到死而复生的沢田纲吉后,他的眼睛只有往血红色一路狂奔的道理。
这几天写现场报告,眼睛红得滴血。
沢田纲吉看着都疼,他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右眼——说是假死特殊弹,说是假死,死却真实无比。他拾起六道骸的上一个冰袋,将尚未升到室温的冰水袋抵到眼下,结结实实打了个抖。
六道骸慢条斯理:“你的计划没考虑过他往你眼睛打,是么?莫说毁容,你就算失明也不算奇怪。难怪你在梦境里装死,难怪入江正一也在你的梦境里密谋,难怪云雀恭弥也掺和一脚——难为了,他没为你的群聚大打出手。”
沢田纲吉的办公椅打了个旋,他小心翼翼地荡离半步。六道骸没顾上他的做贼心虚,他助十年前的一干来客杀败白兰时并未考虑用眼过度的问题,那时刚出狱,新仇旧恨都无法向棺材里(装置里)的主谋倾泻,此刻送走了了不起的十四岁青少年,他见到二十四岁不省心的这位,唯有痛瞎的可能。
失了一只眼的督促,六道骸几乎有点喋喋不休,反正他也看不到沢田纲吉心虚的表情。
他一连说了数个难怪,多个排比。
沢田纲吉一句也不敢驳,只顾点头应是,等着六道骸说累了,再择不出哪个词语排解情绪。
守护者对真相各有反应。一早就知道的云雀恭弥没什么好说的,打着呵欠讨要五场一对一斗殴。大哥与山本从来唯结果论,他们更在意今后的事。狱寺隼人的悲喜藏得好,藏得再好也被他挖了个干干净净,他的左右手对他是不设防的信任,说开是唯一解。
可是六道骸?
可是六道骸!
在真正与六道骸会面前,沢田纲吉向库洛姆打听前事。他坚强的好姑娘赫然是历经苦难的战士,可就是这样外柔内刚的姑娘也有欲言又止的时刻:“Boss,我不能说,这对骸大人不公平。
她偷眼看:“也对您不公平。”
她不能说什么?沢田纲吉用脚趾都能想出来她想说什么,又不能说什么。
他叫来弗兰盘问,弗兰的青蛙呱唧呱唧,这小子也是个损人,他看着沢田纲吉唉声叹气:“Boss的Boss,你实在太会惹师父生气啦。”
沢田纲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地狱指环是从你师父那里骗来的,我死后他都干了什么?他对计划什么反应?弗兰,别搞恶作剧。”
弗兰:“师父把大空彩虹之子照顾得很好,尽管现在没了。剩下的不如你问他。”
我能问他么?
沢田纲吉自问没有一个恰到好处的立场去问,他与六道骸并不亲密,即使熟悉也不亲密。他们聚少离多,多数会面都是借着库洛姆与梦境的牵线搭桥,他现在也没能记下随身携带照片的那张脸,更何况眼前这个解构重铸的出狱六道骸,他是二十四岁,而不再是十九岁时还能哄着拍张照片的年轻人了,他是个能搞出小规模暴乱的混蛋,而他沢田纲吉是搞起意大利乱斗的大混蛋。
他们狼狈为奸数年,熟悉彼此心理,甚至开展过无数次心理博弈争锋斗角,各自藏了数不清的秘密只待来日吐露。
沢田纲吉指望复仇者监狱能安顿好六道骸,六道骸指望彭格列十世百年之内不要易位,他千难万难找来的人生目标可不能如此跳水。他们熟知彼此每个孤立的特征,甚至是在某个时刻,对那些了若指掌的孤立的特性产生爱意。
要如何相处?
“你不相信你自己,”六道骸陈述,“你还不相信我。你根本不相信我们能做成什么,你宁可把一切托付给十四岁懵然无知的愚蠢少年无知少女,还有他们的监护人,彩虹之子和云雀恭弥。好吧,若把这两个形容词原样挪移到你身上,我看狱寺隼人也没法儿指摘我的评价。你这愚蠢的……你干什么。”
“我想我得打断你一下,”沢田纲吉一勾腿,办公椅转到和六道骸面对面的位置,他双手交叠,托着下巴倾身凝视六道骸的双眼,“我相信你。”
“……以至于后来我在反思,我也应该相信我自己,骸,是你的呵斥让我下定决心的。你说‘我不是你’。是的,有些事唯有我才能做成,而另一些事,我托付给你的事,你也完完整整履约做好了。”
他轻声说:“你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我的请求,这或许正是我信赖你的来源——你对我有求必应,别不承认,你看到了我留在梦境里的那团火焰,是么。你还是我死亡现场的目击证人。我什么都没告诉你,但你什么都猜到了,这正是我不愿意的,我希望你毫无痛苦地履约,而非被我的要求束缚。”
“我希望你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你,时至今日,我想到对你的隐瞒,依然后悔不迭。我至少不该隐瞒你最后的决定。我并不是说这个转换计划,我说的是,本应该告诉你,我不会死,而不是借一团自以为是的火焰。”
“隐喻引人入胜,”六道骸上身后仰,以躲避沢田纲吉的追击,“离我远些,你凑得太近了,这远远超过应有的社交距离。你不用这么真情实感,对目标保持应有的尊重不过是区区职业道德,我只是为了夺取你复活的身体……”
他右手捏着冰袋,左手边摆着三叉戟,眼下一退,三叉戟乍然失了平衡。六道骸伸手去握,遮住一只眼睛的视觉错位很有效地干扰了他的行为,这一抓并未起到安全保护的效果,反倒在沢田纲吉的脸颊上划了一小道伤口。
六道骸僵住。
沢田纲吉倒是没什么,顺势结束忏悔。他信手扯开抽屉,向六道骸展示满坑满谷的创口贴。什么水果图样的,什么凯蒂猫,什么皮卡丘,应有尽有。他给自己贴了个糖果的,细看花纹里还藏了巧克力,简直甜食排排坐。
做完应做之事,相顾无言唯有省略号。
沢田纲吉想起六道骸那句被意外打断的话:“我只是为了夺取你的身体……”
好,他的耳朵都听腻了,六道骸说不腻。夺取了,似乎又没有夺取。人会理解六道骸的构成,强硬的行动,口头的谎话,一点发自内心的爱。
“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很尴尬,”沢田纲吉说,“我确认一下,你的十年目标已经达成了,现在你就可以操控我毁灭黑手党,对吧?”
六道骸被他提醒了,他又拿回那种冷嘲热讽的装腔作势:“既然如此,我没有留在彭格列的理由了,这很好。”
“好,”沢田纲吉深呼吸,“那么,你想离开我么?”
六道骸张嘴就要轰。
“别忙着回答,”沢田纲吉说,“这关系到你的十年奖金,也关系到我的——你还能找出哪怕一个留在彭格列的理由么?或者,你还能找到留在我身边的理由么?……你可以思考很久,直到给出一个你认为的真实答案。”
他夺路而逃。
沢田纲吉不忘把门带上,他依靠着门,掩住脸。
在三叉戟翻车之前,在六道骸针对他那番语无伦次的忏悔喋喋不休之前,他是要说……
这不必说。直到他拉近距离,他才发现六道骸的脸在他眼里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还是一样的富有冲击力。被六道骸瞪着是一种诡异的考验,沢田纲吉忍不住和骸较劲,一旦较劲,他就忘记他真正最惦记的那件事。
这可是十年来第一次会面,这可是……
他本想说,这头长发非常非常不错,比十年前的狼藉短发强出八百倍,头发长长了。
以及,以及。
请原谅我,留在我身边吧。
他倚着门默念:“原谅我吧,我……”
他身后的门突然启开缝隙,六道骸甚至贴心地敲了两下,以提醒门边这位上司略微让个道。沢田纲吉被他请了进去,六道骸抓着他的手。
六道骸的脸色看不出什么问题,他甚至称得上神情严肃,面目端正,可不断调整姿势的靴子暴露了不安。
六道骸碰了碰太阳穴:“我可以把照片留给你。”
沢田纲吉小小地“哦”一声,忍不住失望。
“我可以和你保持与以前一样的交换关系,利益,情感,这些都是可交换的,”六道骸有些讽刺的意思。
“我可以假装去死,按照你那个见鬼计划一角继续推进拯救世界的狂妄计划。我……”
弃置嘲讽对他而言是最难的,六道骸停滞了片刻。
“我可以不管你,”六道骸说,“我可以把你当成一个糟透了的目标对象,但我做不到。”
他沉默了一会儿,咀嚼回味方才的表现:“我是很尴尬,为难堪的爱意。对,我爱你。那些要求限制的不是我,是你。你需要我,我便不必说真话,也不必说谎。是你需要我,我才留在这里的。”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真心话,”六道骸恢复常态,“这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沢田纲吉终于干了他早就想干的动作,六道骸的碎发又掉下来了,他说得专心压根没注意到此事。沢田纲吉把六道骸的头发拨到耳后,果然是很长很长的头发,果然是十年光阴。这会儿六道骸没往后退,他盯着沢田纲吉,胸有成竹般。
他注视六道骸的眼睛,在红色的右眼中看到了模糊的自己,也在蓝色的左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泛红的右眼。
“你不用说第二次了,”沢田纲吉说,“接下来由我来说吧。”
“我……”
-end-
*我向前走,这就是人间。→话剧《青蛇》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纳兰性德
1 为了写完之前想写的(1-19个)梗而强行写完的十年网恋;
2 “轮回眼前身为射入眼眶的特殊弹”“劫狱的目的是寻找地狱指环”“270/690/960通过梦境交换情报”“沢田纲吉告知六道骸保护尤尼”“沢田纲吉被一粒射入眼眶的子弹刺杀”“雷欧目睹射杀现场”“人间道即690对世间的看法”等俱为私心设定;
3 陷入尴尬的690一点都不好写!!!我再不敢写5了!!!毕生所愿写个连贯一点完整一点的690270,现在o了躺了;
4 写他们好快乐,写他们吵架时写哭了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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